与二人拜礼,卢湛平日还有耐性做做样子,今天实在累得慌,一口气没咽下,翻了个白眼就拉着秦攸走了。
&esp;&esp;穆弘吃了瘪,脸色涨得难看,王骧安慰道:“卢湛年纪小,性情率直,殿下就是喜欢他这点,穆右率莫与他计较。”
&esp;&esp;“殿下喜欢的是范阳卢氏。”穆弘并不领情,他早就不服元琅喜欢用那些寒门,尤其是秦攸,算个什么东西,竟压他半个头。
&esp;&esp;“不过就是降得早一些的南蛮子,先帝让他们入朝为官,已是客气了,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矜贵玩意了。”
&esp;&esp;穆弘一时上了头,忘记眼前这位王丞相的族亲也算是他口中的南蛮子之一。
&esp;&esp;王骧面不改色,只语调微扬:“穆右率,妄听则惑,妄言则乱啊。”
&esp;&esp;穆弘转头蔑扫他几眼,嗤笑一声拂袖而去。
&esp;&esp;人影在回廊尽头消失,王骧嘴角微微一抽,眸色阴沉,一改往日的弥勒相,翻脸变似夜叉鬼。
&esp;&esp;“不识好歹。”
&esp;&esp;裴晏早上空手进城,黄昏归来时细雨如毛,衣袖上沾满了白珠。
&esp;&esp;一进门刚拍了两下,照顾李嬷嬷的侍女便迎上来说想请他过去一趟。
&esp;&esp;裴晏见她分明早就候在门口等他,心想是上回教桃儿如何拿乔的事有了后文,虽宽慰那笨脑子总算教会了,但又头疼自己搬的石头终究要砸自己脚上。
&esp;&esp;谁知进房一坐下,李嬷嬷便让那两个侍女退了出去,从他幼时在河东老宅的旧事讲起,说到剜心处不免长吁短叹,老泪纵横。
&esp;&esp;往昔种种,他每每想起也心乱难眠,总少不得彻夜抄经。
&esp;&esp;裴晏耐着性子听了大半个时辰,实在忍不住打断道:“嬷嬷从小照顾我,早已是我至亲家人,若有什么事,可但说无妨,我来想办法。”
&esp;&esp;李嬷嬷哽了哽,抹着眼泪欲言又止:“公子听了可莫要冲动,都是那女郎自甘下贱,与公子无关。”
&esp;&esp;裴晏眉间一紧:“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
&esp;&esp;李嬷嬷迟疑难定,又磨了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他不在家的时候,桃儿似乎仗着那半边院子没旁人,与不知哪儿来的野男人幽会。
&esp;&esp;“十几天前那奸夫送她回来,光天化日的,在门口就摸上脸了,假惺惺地运了几大车柴火进了后院一个多时辰才走。最近又来了几回,一来便把人叫出去了。这要是在外头给人看见了,公子的脸要往哪儿搁?”
&esp;&esp;裴晏二十有六,既不娶妻也不纳妾,身边一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李嬷嬷也替故主心急,初一十五祭拜时没少念叨。难得裴晏带回来个丫头还让管家,她虽觉得粗鄙不上台面,但若能生个一儿半女,比没有强,她再过些年也能安心入土了。
&esp;&esp;可那丫头竟然敢做出这等腌臜事。
&esp;&esp;她早就想说了,但又怕自家公子这把年纪才情窦初开,一时接受不了,这才忍了又忍,还不动声色地提点了桃儿几回,但人家压根不听。她担心这么下去终有一日裴晏会从别人那儿知道,男人哪忍得了这个,只得硬着头皮如实相告。
&esp;&esp;裴晏只觉头痛欲裂,听李嬷嬷一番描述,他大抵也猜到那“奸夫”是谁了。
&esp;&esp;“桃儿不是我的通房。”他沉声解释。
&esp;&esp;李嬷嬷见他脸色难看,以为是拂了脸面不想认,忙递台阶:“那是老身误会了。但即便不是,如此不安于室也不成体统,公子还是早些将她打发走,省得惹出些闲话来。”
&esp;&esp;“她不能走。”
&esp;&esp;裴晏下意识接道,见李嬷嬷面色一顿,不好细说,又补充道:“此事嬷嬷别管了,我心里有数,我会处理的。”
&esp;&esp;回房雨已经停了,裴晏左右没见着桃儿便寻到后院去,只见两个灶台一边烧水一边蒸米糕,砧板上躺着条刚剖开肚子的鱼,桃儿满手鱼鳞,血水顺着手腕往下淌。
&esp;&esp;裴晏甚少来后厨,桃儿以为是来催她的,赶忙在水缸里洗了洗手。
&esp;&esp;“大人,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备水!”
&esp;&esp;说完便一左一右拿起湿帕子将烧水的大锅端了起来,裴晏怕她一急给烫着,只好退出去等着,想着洗完再说也不迟。
&esp;&esp;身子坐在浴桶里,热气推着血气往上涌,后枕涨得更厉害些了。
&esp;&esp;李嬷嬷肯定是没信的,毕竟他方才脸色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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