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背靠近指关节处有一片明显的淤血,中心紫红,边缘又黄又青。她忽然记起金梓杉电话里提过金梓杨受伤了。
郑宁说那个骚扰她的私生饭被金梓杨一拳打出了脑震荡颅骨挫伤,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赵嘉物理烂的一塌糊涂,她差点忘了这句话。
“你的手……”她一张嘴有点哽咽,这双单独上了保险的手曾经替她拉拉链,帮她拧瓶盖,帮她剥栗子。现在还带着替她打架留下的伤在帮她洗水果。
“没事。快好了。”金梓杨的眼圈忽然就跟浮在水面上的草莓一样红。他始终低着头,沥水,装碗,倒酸奶。可倒完了他根本没有转身,端着碗就那么定格在了冰箱前。
赵嘉几乎是逃回卧室的。她靠在门上拼命深呼吸让自己平复下来。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弟弟,她是姐姐。他敏感细腻,她神经大条。他是忧郁,她是热情。他是感性,她是理性。他们遵医嘱,金梓杨会按时吃药,会锻炼身体,她则不会把金梓杨情绪失控时的负能量当回事,更不会随便跟他吵架。他们就这样不远不近地相互陪伴着。
偶尔的空闲里,赵嘉会有些担心金梓杨。他们的结束太突然,她担心金梓杨会承受不住。
那天她在跑宣传。累到头脑发懵的时候,看到了手机里那句我们分手吧。她冻得哆哆嗦嗦,踩在十公分的细高跟上,脚趾涨到要爆炸。她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里烧起来,她原本也不是个好性子的人,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和妥协几乎都留给了金梓杨,为什么还会弄成这样。为了一个楚肴,他们从刚开拍一直闹到电影上映,她真的不想再多解释一句。她不明白金梓杨为什么一定要钻这个牛角尖,明明之前不会这样的,是自己把他惯坏了么?
一瞬间,一直以来的隐忍,疲惫,委屈,挫败像海啸一样将她的理智击溃,淹没。她在电影院的洗手间的镜子前把手机狠狠摔出去,屏幕撞在洗手台的边缘处,无数细小的钢化玻璃渣飞溅开,在灯光下像一场绚丽的新星大爆炸。
可三年来养成的习惯迫使她一定要恢复金梓杨的信息,这个熊孩子得不到回复不知道会怎么胡思乱想。她从一地玻璃渣里捡起了摔变形的手机装进了手包,面带笑容精神饱满地撑过了后半场首映式。跑回到保姆车里她第一时间让助理把si卡取出来装到应急用的备用手机里,给金梓杨回了一句行吧,听你的。
每次金梓杨听到她这么说都知道其实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而他服软和哄人的手段特别单一,就是跟赵嘉撒娇,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比谁都甜。
唯独这次,对面静悄悄的。她从深夜捧着手机一直打到天亮,听筒里有个女声在重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惴惴不安等了几天,赵嘉生怕他忽然不管不顾就杀回来,眼见着要毕业了,这个时候不能节外生枝。可那边始终没动静。
一个月之后她主动联系了金梓杉,旁敲侧击问了问金梓杨有没有按时跟家人联系,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松了一口气,没出什么问题就好。人嘛总是要学着长大,金梓杨也是,至少这次他没哭没闹,也没撂挑子不干,而是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和家人的关系亲密多了,病也好得七七八八,马上要毕业了,性格也渐渐没那么孤僻了,他的话比两三年前多许多,甚至会主动提起身边的人,比如教授,比如咖啡店的朋友,比如他不喜欢的乐团同僚。他的人生即将迈进崭新的阶段,不难想象年少成名的他在经历了种种折磨后,岁月会赋予他一个怎样的未来,他一定会比过去更加闪闪发光。
郑宁问她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赵嘉盯着新换的手机幽幽地说:“没有,我好像失恋了。”
少年长大了,他未来不再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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