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已有人打开了第一口箱子,里面满满地堆着账本。
尉戈点点头,嘶哑着嗓子问:“还有么?”
叶主管回话道:“大殿下和二殿下已经殁了,其女眷全迁到了从玉宫,包括三位小公子和两位小姐。”
杜震生有三子,世子本是长子,谁知长子葬身沙场。直到两个月前,杜震竟与次子得了同一种病,两人都没挨过,先后离世。长子仅有一儿,次子有两儿两女,都随着女眷迁入从玉宫。
尉戈自然不愿与他们多纠缠,从玉宫处于王府西面,独立成院,想来以后也不会多碰面。他道:“就这样吧,每月的份例照以前的规格送,不要怠慢了。”
叶总管连连应诺,低眉垂目地站在一旁。
舒仪吃着下人端上来的甜食,盛在一个莲花纹的冰碗里,那是用时鲜的瓜果拌着碎冰食用,她心下喜欢,不由多吃了几口,顿觉的心口的一股燥热散去了,一手执着墨扇,点向殿中的两口箱子:“后面那箱子里放着什么?”
叶总管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发问,一时有些恍神,答道:“是王爷留下来的私人物件。”
“哦,”舒仪应了一声,爽脆笑道,“打开。”
叶总管微惊,看到主位上的宁远侯脸色如常,仿佛并无不妥,心里暗奇,殿内的下人都退地一干二净,他亲自上前打开箱子。
箱子里放着一个金印和一本簿子,他看了看,不敢拿起。
舒仪眼神清亮,在那箱子上瞄了一眼,道:“好,合上吧。”
叶总管重新合上箱子,摸不透这白衣少年的身份,他便肃穆站着。尉戈喝完一杯茶,这才觉得喉口爽利了,开口问道:“今年水患这么严重,永乐城可有流民?”
“有,都聚在城西。”
尉戈眉头一挑:“有没有开仓济粮?”
叶总管抬眼看了看上头,答非所问地道:“殿下先看看账册吧。”
舒仪见他处理事物有条不紊,话语也极为恰当,绝不是妄言之人。同尉戈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让张任知从第一口箱子里取来账册。
账册上满满爬着字,舒仪看了一眼,立时感到晕眩,顺手就扔给了舒轩。殿中每人拿着本帐册研究,唯独她一人悠闲地摇着扇。
看了一会,舒轩把账册递到她面前,指指点点,两人私语了一番。
尉戈放下手中账册,面色有些难看:“王府里明明有这么大一笔闲款,为什么不拿去救济灾民?”
他嗓子本来就沙哑着,语音又森冷严厉,叶总管张了张嘴,没有答话。
“侯爷,这可不是闲款,这是军饷,”舒仪轻捏着墨扇,缓缓道,“动不得。”
叶总管这才开口:“王爷麾下七万苍龙旗,既要养人又要养马,王府里拿不出其他银子来救济流民了。”
苍龙旗的名号,殿中人人都晓得。那是杜王爷的直属军马,以彪悍的征战能力而闻名遐迩。其中更有五万精骑,曾随杜王爷三次击退弩兵。
尉戈面色稍缓,长叹一声,感到无比疲惫,即使身份改变了,似乎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奈依然存在,他淡淡道:“退下吧。”
殿中悄无声响,他抬起头,蓦然发现舒仪还坐着,以扇支着颚,垂目不知在思考什么。尉戈微微一愣,问道:“水患成灾,这笔银子真的不能动吗?”
舒仪偏过脸,笑道:“侯爷,这并不是能否的问题,而是取舍。哪一个对我们更重要,我们就取哪个?”
“前两日,你同我说,要把名誉挽回来,要力取昆州民心。难道这不是对我最重要的?”
舒仪笑意浅浅,优雅地说道:“民心固然重要,但是苍龙旗才是你的保命之道。”
尉戈骤然一惊,眼如鹰隼般射向舒仪。
舒仪的眼光定在大殿的某一处,显得有些迷离,说道:“京城有朱雀旗,袁州有白虎旗,东都有玄武旗,侯爷,如果没有苍龙旗,你这昆州王的位子形同虚设。所以,苍龙旗的军饷绝不可以动,水患之事,我们先上报给朝廷,然后再想对策。”
她回头微微一笑,正好对上了尉戈的目光,乌瞳中映着整个大殿,幽深难测,心下诧异,想不到他竟然已经拥有这样威严的神色。
“你说的对。”半晌之后,尉戈淡淡地道。
舒仪走出殿外,艳阳火辣辣地射到脸上,她啪的一声展开墨扇,遮住脸庞。远处正有内侍打扫庭院,远远望去,满园中绿荫如云,当着骄阳,如披金粉,一院精巧,越加像是琼楼玉宇。
“舒小姐。”张任知站在廊下,轻声唤。
“张大人,”舒仪半眯起眼,似乎对强烈的光照极为不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淡淡拢上一层青影,“找我有事?”
张任知走上前,挡住大半的阳光,恭谨地说道:“下官能跟随侯爷前来永乐城,都是小姐保荐之恩,下官等候在此,就是为了亲口跟小姐道一声谢。”
他说着,半曲着身子就要行跪礼,舒仪怎能受此大礼,扇子伸出,在张任知臂下一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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