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程的人在搜索谢瑆在颍州的府邸以及行宫的时候均未发现洛严的师兄,也就是公仪绶的踪迹,这便说明谢瑆逃跑时也带走了公仪绶。
倒春寒时的风特别湿冷,因为寝殿里烧着炭盆,所以周围的窗户都开着小缝, 夜风将烛火吹得摇曳不停。
洛严替宣凤岐把完脉后眉心拧成了一股麻绳:王爷最近可是时常会想着自己命不久矣, 忧心郁结?
宣凤岐听到他这话后轻笑了一声:瞧你这话说的,我本来就是命不久矣, 心而生忧,忧而生怖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洛严满脸惭愧地垂下头去:王爷可是在怪属下医术不精?
宣凤岐听到他这样说微蹙起眉来:若你都自称医术不精,那大周还有几人是精通医术的?
洛严眼中闪过一丝灰败的光, 他稍微抬起头来,王爷
宣凤岐脸上仍然带着那份和气的笑容:我早知自己寿数无多所以也早就想好了会有今天这般田地,洛神医就算能妙手回春也无法救回必死之人,所以我的病与你无关。
虽是如此,但洛严的心中还是泛着密密麻麻的痛。他从三岁起便从神医谷学医,如今他却用尽一身本领也无法使宣凤岐恢复康健,他如何能够担得起神医二字呢。
就当洛严抿嘴唇一言不发时宣凤岐忽然悄声问:你有没有一剂猛药能使我的身子暂时恢复如常。
洛严听到宣凤岐这样问后刹那间睁大了眼睛,他那震惊无比的双眼正好对上了宣凤岐那双深邃的眼眸,王王爷是想他刚颤抖着嘴唇嗫嚅出这话便话锋急转,不可啊王爷,猛药伤身,如果您用的话恐怕会
他不敢再说下去。
而此刻看到他满脸写着惊恐的宣凤岐语气严肃:这些你都不用管,你只需要告诉我这种药你有,还是没有?
其实他从刚才洛严的神情中也大概猜得出来洛严是有这种药的,至于他用了这种药的后果就算不用洛严说他也知道。
最差不过是少活半年,但至少在那之前他要先把谢瑆带走,再好好的让谢云程将兵权握在手中。
洛严跟在宣凤岐身边多年,他知道只要是宣凤岐决定好了的事情,外人就算再怎么说也无法更改,他眼中的神情终究是黯淡下去:是属下会为王爷竭尽所能调养好身子。
宣凤岐看到他愈加青灰的脸色后无奈微蹙长叹: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这样逼迫你。
洛严垂头丧气:是,王爷的苦心属下都明白。
宣凤岐微微点了一下头:那药最快可以多久使我看起来身体如常?
洛严听到他这话后倒是罕见的愣了许久,等到外面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抬起头来沉稳道:最少也要两个月。
宣凤岐冷吸了一口气:真的要那么久?
洛严面不改色地回答道:王爷的身子已经被毒药浸入到骨髓中了,这两个月还是属下拼尽一身医术才争取到的。属下知道王爷有重要的事要去做,若非真的如此,属下断然不会拿这种事情糊弄王爷。
宣凤岐听到后又是深深叹了口气: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时间紧迫,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倒下。
他的一番话使得洛严的心里闷闷作痛,洛严朝着他行了一礼,王爷放心,属下会尽快为您调养好身子的。
宣凤岐听到他这样说后点了一下头:辛苦了,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就在洛严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转身离去时,宣凤岐又好似的想起了什么似的迟疑地叫住了他,对了
洛严听到宣凤岐的呼唤后连忙转过身去,王爷还有何吩咐?
宣凤岐沉吟了片刻,最后道出了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如果我死了,我身体里被你种的母蛊会影响到你身上的子蛊吗?
洛严听到他句话后脸上逐渐浮现出不敢置信,他努力控制住自己那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的双手宣凤岐这是在关心他吗?
宣凤岐见他怔愣着不说话,于是又连忙解释:你的师兄现在估计还在谢瑆手里,谢瑆与我之间有着深仇大恨,我本无欲将你们牵扯进来,你师兄与神医谷也是无故遭此灾祸。我知道我时日无多,只求自己离开能清清静静不牵扯无辜之人才好。
洛严刚才还因为兴奋而颤抖的心此刻竟也变得有些失落,原来过了那么久,他在宣凤岐心里也只是一个无辜之人罢了。
话落片刻,洛严便抬起头来回答:是啊子母蛊母死子消,属下身上的子蛊会随着母蛊死去而消失,那之后自然不会影响到属下的性命。
宣凤岐听到他这样说后才稍微安心了一些: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
洛严走出晨曦照耀的寝殿。
其实子母蛊哪有那么容易就消失,所谓母死子消不过是那个有母蛊在身的人死后身上带着子蛊的人也同样会死。
洛严本来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宣凤岐的,他愿意以死去追随宣凤岐。
可是像宣凤岐那么耀不可及的人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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